2012年7月10日星期二

蘇賡哲:人生的失敗者


季羨林本來是印度學專家,由於得享高壽,在同輩學人凋零之後,成為蜀中僅有的大將,乃「被轉型」為國學大師。又由於溫家寶總理曾五次去醫院看望過他,每次都相談甚歡,因而更由國學大師進而為「國師」。
事實上溫家寶曾這樣向季羨林說:「我每次來都深得教益,去年咱們談的『和諧』,您提出人要自身和諧,我向中央作了反映,中央全會決議裏就吸收了您的意見。」單是這點,就不妨說他「國師」之稱並不誇張了。而作為「國師」或者封建時代的「帝王師」,似乎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人生最高夢想。
    季羨林的話被吸收進中共中全會決議,可稱一言為天下法。不過「和諧」兩字說說容易,對季羨林自己來說,實踐起來卻很難。他唯一的兒子季承最近寫了本二十萬字大著叫《我的父親季羨林》,很坦率地指說這話時的季羨林,和家中親人全部斷絕往來,父子之間反目成仇、不相聞問。一點也不和諧。既然講國學,則「修、齊、治、平」中的齊家就應該是和諧的基礎,沒有能力齊家而奢談國家和諧,只能說是極大諷刺。而季羨林和兒子反目的觸發點,只不過是兒子替他執拾東西時,將他一盆君子蘭搬到另一個房間去。
    季承在書中很坦率地批評,季羨林是一個人生的失敗者,「一個人生失敗者的父親、一個人生失敗者的丈夫」、又是「一個孤獨、寂寞、吝嗇、無情的文人」。如果全中國都是這樣的人,學問再好有甚麼用?他說季羨林表面很清高,其實很好名,「給他一百頂高帽子他都戴上」,但對親人卻極端冷漠甚至冷酷,從來沒有愛過妻子、也從來沒有愛過兒子、女兒,只愛他自己,以自己為世界中心。
    一個這樣的孤獨老人,擁有崇高名譽和社會地位,更擁有巨額財富(他收藏的字畫不少是價值連城的珍品),晚年演出的多幕活劇,我覺得最可引以為後人鑑戒的是「李玉潔現象」。
    人到老態畢露的晚年,總需要有個老伴照顧起居,季羨林和親人斷絕了關係,就有李玉潔這樣的有夫之婦以義務工作者身分乘虛而入,作為季羨林的助手和家務總管,讓他覺得她「不是親人、勝似親人」。這本來是好事,但李玉潔逐漸想把季羨林「據為己有」,隔斷季和外界的聯繫,任何人要和季羨林往來,只能是和她往來。發展到最後,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有家庭,儼然以季羨林的妻子自居,接電話時,竟然自稱為「季夫人」。
    有個叫王秀桂的後輩去醫院探季羨林,碰巧李玉潔不在,兩人有機會談了一席話。後來李玉潔回來,見狀大怒,大聲呵斥王秀桂,喝令她立即離開。王秀桂見李玉潔激動得滿臉通紅、吐沫四濺、渾身顫抖,嚇得跪在地下向李玉潔求饒。
    季承說:李玉潔「在私利驅使下逐漸變成極貪婪的人,她的目標已不是為父親服務,而是要整個佔有父親的一切」。表面看來,這似乎是李玉潔有毛病,但我認為毛病在季羨林身上。因為後來李玉潔病倒,她的繼任人做法並無分別。季羨林的毛病是他切斷親人關係,才令李玉潔之流覺得可以佔有他的一切。以前,台灣有些女人喜歡嫁給「萬年立委」、「萬年國大代」,目的在對方太老邁了,很快可得到他的遺產,因而這些女子有「收屍隊」之別稱。李玉潔也是這種人,只是吃相太難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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