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讀書好月刊11年2月號訪問蘇賡哲
西方有種講法,要看一個城市有沒有文化,不是看它有多少新書店,而是看看它有多少舊書店。新書店買的是新出版的書,舊書店理論上是可以買到近百年出版的書,這些書就是城市中文化的深度。
但不知何時,奶路臣街、鴨巴甸街、擺花街上的舊書店漸漸礦沒,也愈來愈少人淘舊書,新書愈來愈賞,二手書流通性愈來愈低,於是索性不看書。舊書店成為城市中一道即將消失的風景,剩下寥寥數間,只餘零星的舊書、古書買賣。要等到每年十二月,在以展為名實為買賣的古書展,才能見識國際問珍貴的百年古籍,窺見古籍市場的買賣情況。
活躍於本港二手書及古書市場的蘇慶哲博士開辦二手書店四十多年,三年前開始進行古書拍賣,曾做過幾十萬一本的古書買賣,也堆放了一屋子的二手書等待有緣人,對於古籍舊書、舊書店及舊書買賣,他自有一套解讀。
讀:舊書店中的二手書來源是哪里?
蘇:這里的二手書通常是一些「書蟲」的,他們很喜歡看書,也買了很多書,收藏不了就只好拿出來賣,通常都只有一、兩本,價錢便宜。一些絕版稀有古書,就會用來拍賣,像這本傳道士送給慈禧太后的《新約全書》拍賣價八萬九千。
讀:哪類書最有市場?
蘇:比較稀有的書種,通常是人文科學的書。或者看當時是否熱門書,像現在有張愛玲的早期作品、胡蘭成的絕版書。上次拍賣一本1933年出版的胡蘭成《西江上》當時只印一千本,成交價三千多元,被張學學者陳子善教授買走了。
讀:古籍拍賣在香港的交易頻密嗎?
蘇:古籍拍賣在香港困難的地方是貨源,可能很多人都收藏,我相信香港很多知名學者家中都有幾本古書,但他們不願意拿出來賣,流通性不大。古籍藏書可謂是讀書人的玩真,像這本慈禧太后的聖經,若是要用來閱讀,普通聖經就夠了,何必花十萬八萬來買這本書?
讀:那麼古書收藏是否與收藏古董楣類似?
蘇:收藏古董有工藝價值,有保值或升值的空間,收藏古董的人未必是知識分子,但收藏這些書的人,一定是知識分子,而且古書的升值能力甚至可比古董更高。古書的價值在於少有,容或出版製作有趣,上次拍賣十萬元一本清朝聖經,它的價值就在於世上罕有的蘇州土話版。又例如七十年代香港波文出版的黃俊東《書畫集》初出版時三幾十元,上次拍賣價六千一百元,沒有人知道當中升值的原因,或者是遇到同好者,懂得欣賞。
讀:近期最值錢的是哪本書?
蘇:我賣出最貴的一本是1854年耶魯大學的同學錄,接近廿六萬,里面有「中國留學生之父」容闋的真跡。
讀:本港的舊書店漸漸頓沒,你認為是甚麼原因?
蘇:如果說舊書店可以看出一個城市的文化內涵,可想而知,舊書店的消失也與香港文化意識有關。舊書店的存在並非服務一般讀者,而是服務一班特定的「書痴、書迷」。去舊書店買書的人,自己家里也可能放滿書,衣櫃、床底、女士底都是書,像司徒華先生,他一張三尺半的床,床上還放了一排書。這幾十年來,像這類看書的人少了很多。
讀:古書收藏需要注意甚麼?
蘇:我希望真正愛書的人能好好愛護每一本書,但有時我收回的舊書並不是這樣,有的人拿書給我拍賣,他們懂得將古書的價值訂得很高,知道這本書是有價值的,但卻不懂得愛情這本書,我收到的是一本皺巴巴的書。起碼應該放在書櫃,通風乾爽的地方,或放在密封地方,放上防蟲劑、抽濕劑。
讀:十二月的古書展對香港古書買賣有沒有幫助?
蘇:這個古書展叫做國際古書展,我發現他們帶來賣的書比在自己國家賣的貴很多,他們解釋說路途遙遠,場租昂貴,定這個價是理所當然。外國的古書店與古書市場比香港大很多,但他們賣的是西方版本,就一套Harry Potter的初版就已經可以賣得幾十萬美金,因為市場大。香港就沒有這種情況,像那本黃俊東的《書畫集》幾十年後賣得六千元已經很驚訝,還有董橋的《小風景》初版,也可以賣一千八百元,這已經算是很好了。
讀:你們的舊書店堆得滿地的二手霄,現在還有沒有人關心這些書?
蘇:我們店的讀者都是恆常數目,但全港的舊書店少了,而我們的讀者數目卻沒有增加,證明這個舊書市場萎縮了。
不像日本東京神田區,舊書店一間接一間,人家那種才叫有市場,而且我年輕時去有那麼多家,現在去舊書店數目還是沒有減少。在我理解,新書、舊書是兩批不同的讀者,買新書的很多因為實用性,如投資、飲食、心理等,如果有電子版或可下載,他們就不買了。但來舊書店找書的,就純粹為了想擁有那本書,並非全因為書的內容。
不像日本東京神田區,舊書店一間接一間,人家那種才叫有市場,而且我年輕時去有那麼多家,現在去舊書店數目還是沒有減少。在我理解,新書、舊書是兩批不同的讀者,買新書的很多因為實用性,如投資、飲食、心理等,如果有電子版或可下載,他們就不買了。但來舊書店找書的,就純粹為了想擁有那本書,並非全因為書的內容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